不斷擠壓的外力弄痛了關節,尖銳的邊緣刺痛了雙手,讓「田間誌」的紀錄工作稍稍停頓了幾天。花生種植進入第二個準備階段,工作場所也從田間移轉回室內,開始耗時的「剝花生」。這項工作不需要太多體力,不花腦力,只需要靈巧的雙手與無比的耐心,一個一個將種子從花生殼中取出。
上一季種的是水稻,家中也沒留花生種子,今年在第一季的花生收獲後,我們便向臨近熟識的農夫購買剛曬好的花生作為種子。家裡的田不大,卻也需要將近四袋50斤(約30公斤)的花生才夠。前陣子我才在臉書上抱怨身體不夠結實,把這四袋花生扛回家就搞得兩臂酸痛,現在則要開始處理這四大袋的花生了。
在台灣,剝花生幾乎是人人都會的技能。過年過節,家中客廳的桌上也往往少不了花生這一味。只要想吃,就不得不學。剝得好不好無所謂,能把外殼去除就行,只有快或慢的差別而已。煮熟的花生確實是這樣,即便花生仁破掉也一樣能吃。但是要拿來作為種子,就不能這樣隨便了。
作為種子的花生必須是完整飽滿的。剛發芽所需的養分,很大一部份都來自飽滿的子葉。要是在剝殼的過程中,不慎將兩瓣子葉分離,勢必影響花生出芽。這時只能不甘心地將它淘汰到一旁,連同那些發育不良的劣等花生,拿來煮成自己要吃的花生湯,或是搗碎做成花生醬。
我總覺得,整個農文化中,這部分是最值得被紀錄下的。農人們總把好的留給別人,自己吃的卻永遠是最差的部分;總是認為自己吃點小虧沒關係,卻不能對不起別人,只要餓不死就好。這些隱匿在日常生活中的小動作,構成了農文化的核心。然而我也發現,除了口語文字外,其他的表現形式很難將這個部分給呈現出來,不得已只好繼續沿用這個泛義的「美德」來指稱。
剝完花生可能讓你很泄氣。剝好的種子重量,大概只有原重量的六成,頂多六成五,還外帶疼痛的雙手。用機器的確可以加快速度,但是被壓碎的花生數量多到讓人覺得浪費。也因此,每每來到種花生的時節,在農戶自家的庭院或家中,仍然聽得到此起彼落的剝殼聲響。
花生剝完後,就可以稍微休息幾天。等翻入田裡的稻梗爛掉,天氣允許花生機下田後,再來進行下一個步驟。趁著休息的空檔,我趕緊把剝花生的「田間誌」剪輯出來,稍稍為今年的花生種植留個紀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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