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 頭城搶孤 Touchen Qiangqu - Grappling with Ghosts - 差不多小旅行

相傳這個習俗源於清朝，宜蘭頭城在鬼門關後，有將祭祀的供品提供窮苦人家搶奪的傳統。另外也有一說，是為了嚇退鬼門關後仍流連忘返的鬼魂。這項活動被稱作「搶孤」。即使近年來活動的舉辦方式，已經逐漸流於限運動會的型式，但許多禁忌傳統仍然是需要遵循的。

有的人會認為這些禁忌是迷信，現代社會早已脫離古早的生活方式，不需要特別再去注意。然而，像是「搶孤」這種涉及鬼神的祭祀活動，最好還是小心一點。特別是今年（2015）搶孤的準備並不順利，有孤棧倒塌、吊車司機猝死的狀況。在這個時間點發生，究竟是單純的意外巧合，或是孤魂野鬼作亂搞怪，相信在這個文化底下成長的沒人敢把話說死。

無論你信不信，至少都得尊重該地方的傳統，恪守禁忌。如果帶著外國朋友來參觀，一定要特別囑咐：在搶孤活動結束前千萬不要靠近孤棚，也不要碰觸祭儀法器，特別是女性。事後你當然可以挑戰這項充滿沙文主義的性別歧視傳統；但在當下，就把它當成活動的資格限制。就像是其他的體育活動，也會分男子組和女子組那樣，只不過還沒有單位舉辦正式的女子組搶孤就是了。

傳統的搶孤會場都在烏石港，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搬到現在的頭城搶孤民俗教育園區。對我這種從外地來的觀光客來說，現在的位置是比較方便的。無論是頭城火車站或客運站，只要走個十來分鐘就會到了。

至於中壢到頭城的交通有幾個方案可以選擇：一個是全程坐台鐵，繞過北迴鐵路到頭城，搭區間車需要三個鐘頭，對號車也需要兩個半鐘頭左右。另外一個選擇是先搭車到台北，再轉乘1877台北到烏石港的國光客運到頭城站。班次如果可以銜接上，交通時間只需要兩個鐘頭左右。查了一下1877和台鐵重疊的車站，南港火車站是最好的選擇。也因此在2015頭城搶孤的那一天，我從中壢搭上火車，在南港等著前往頭城的國光客運。

原以為子時（半夜十一點）開始的搶孤活動，只要在傍晚到就綽綽有餘。沒想到，當我走進搶孤文化園區，看到孤棚的時候，周邊熱門的區域早已排滿相機腳架。只好先在會場附近轉轉，買點吃的墊墊肚子。

孤棚是搶孤活動的重心，所有準備中的相機也都對準正在吊掛孤棧的孤棚。這裡稍微寫下給我自己的筆記，到底孤棚指的是什麼東西。事實上，眼睛看得到的整個建築體就是「孤棚」，主要由三個部分組成。第一個部分是底下大約四層樓高的黑色柱子，叫做「孤柱」。用於搶孤的12根孤柱會塗滿厚厚的牛油，爬上孤柱的選手鐵定全身油膩膩，沾滿黑色的牛油。

第二個部分則是中間名為「倒塌棚」的平台。從底下的孤柱要上到這個平台，必須要經過一段類似屋簷底下的倒塌結構，搶孤選手必須想辦法翻上去，這個動作也被稱為「倒翻棚」。這是搶孤活動中最危險的階段，選手往往在這個環節體力不支而掉了下去，今年也不例外。但現在的搶孤活動增加很多安全措施，掉下去的那位選手也因為綁了安全繩，就掛在半空中等雲梯車把他載下來。

第三個部分位於平台上方的十三座「孤棧」。每座孤棧由16根竹子編成，高約30公尺（大概十層樓高），周圍繫滿米粉、豬肉、魷魚乾之類的祭品，頂端則有一面「順風旗」。在以往較倚重漁獵的社會中，若把順風旗綁在船頭，可以庇佑漁船一帆風順、滿載盈艙。搶孤選手必須攀上孤棧頂端，取下棧尾的順風旗才算奪標。

每支孤棧都有不同的獎金，先到隊伍自然有機會選擇獎金較高的孤棧。今年的規則中，每個隊伍最多可以奪取兩面順風旗，獲得兩份獎金。之後選手便可以割下孤棧上的祭品，丟下棚架供棚下的觀眾撿拾。一旦所有的順風旗都被取下，搶孤活動也就結束了。

今年似乎刻意延緩立孤棧的時程，直到搶孤開始的前一刻才完成。對第一次參與搶孤活動的我來說是件好事，可以看到孤棧吊掛上去時灑符咒、施放鞭炮、焰火的情況。環保人士鐵定認為這對環境相當不好，可出發前才看到吊掛作業出狀況的新聞，心想果然還是該照傳統習俗，禮數該怎麼樣就照禮數走，平安最重要。

在正式的搶孤之前，還有很多儀式要進行。在搶孤開始的前一刻，道士會將束香插在包子上，朝地面擲下，也就是「進包仔香」（射包仔香）。這個過程原本應該要登上孤棚去完成，但不知怎麼卻宣布因活動流程的關係，最後在主普壇前完成。離主普壇有段距離的我，完全沒有機會看到。只瞥見道士走入孤棚，做了些儀式，廣播就宣布搶孤活動開始了。

首先登場的是「搶飯棚」。「飯棚」又俗稱「乞丐棚」，上頭會放一筐白米飯，由法師施展「化食法術」讓那匡白米飯源源不絕，能餵飽餓鬼免得危害人間。「飯棚」的結構與孤棚類似，只是柱子沒塗牛油，高度也矮了許多，被視為正式搶孤前的暖身活動。

搶飯棚後，緊接著就是關門之夜的重頭戲——「搶孤棚」。出發的信號一響，所有的隊伍都往前衝過去。然而搶孤似乎是急不得的，在所有隊伍都還在孤柱下準備時，第一個開始疊羅漢的隊伍，就在疊到第三個人時滑了下來。現場自然一片惋惜。

但是沒過多久，在大家看不到的那一面孤棚，就傳來破紀錄的歡呼聲。第一名的隊伍已經上到了倒塌棚。很自然，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他往孤棧上移動。說來好笑，雖說他第一個爬上孤棧尾端，那面順風旗卻鋸了老半天才弄下來。即使如此，不論順序，只要奪得順風旗，現場觀眾都會給予喝采。

其他仍在努力攀爬孤柱的隊伍，也陸續發生體力不濟，以及「倒翻棚」時墜下的意外。好在安全措施做得不錯，最後都平安的被接下孤棚。

在最後一面順風旗倒下後，現場的人群就開始散了，正式宣告2015頭城搶孤的結束。我也慢慢晃向頭城火車站，等著凌晨三點多的火車回家。

下面就是這次差不多小旅行帶回來的影像紀錄：